農(nóng)民小說《人性》和一千四百頁的《奮六》獲法國圖書大獎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法國文學頒獎季,只是今年的活動遠沒有往年那么密集。零亂日程的背后也有關于“團結”的爭論。
《人性》獲婦女獎
五十八歲的法國男作家塞爾日·容庫爾(Serge Joncour)以所著農(nóng)民小說《人性》(Nature humaine),于11月2日贏得了該國頭號婦女文學獎——費米娜獎。
評委會主席安妮-瑪麗·加拉通過電話向容庫爾通告了這一喜訊。
《人性》的背景是1970年代到二十世紀末動蕩的法國歷史。在1999年末的洛塔爾大風災期間,洛特河谷的農(nóng)場停水停電,一片黑暗。當?shù)剞r(nóng)民亞歷山大的回憶始于1976年的大旱——他在圖盧茲愛上了反核東德女學生康斯坦策。跟隨他的講述,我們看到以亞歷山大為代表的法國農(nóng)民三十年來與天斗、與地斗、屢斗屢敗的經(jīng)歷,看到他與取代了散養(yǎng)牛的圈養(yǎng)牛、替換了風景的水泥路、毀掉了土地的毒化肥、周游世界的凍牛排、防不勝防的瘋牛病和勢不可擋的全球化相抗衡、屢抗屢輸?shù)倪^程,從中窺見主人公對農(nóng)場的愛與恨——它既是美好回憶的天堂,又是他無法拋棄的生計和監(jiān)獄。從某種程度上講,容庫爾反映的是法國農(nóng)民和農(nóng)業(yè)生活的終結、人與自然和環(huán)境的分離,以至人性面臨的嚴重威脅。
2020年費米娜獎的外國小說獎頒給了六十一歲的南非裔英國女作家德博拉·利維(Debo?rah Levy),獲獎作品是她的兩部自傳《我不想知道的事》(Things I Don't Want to Know)和《生活的代價》(The Cost ofLiving)。
費米娜獎是法國最負盛名的文學獎之一,創(chuàng)辦于1904年,僅比龔古爾獎晚一年,其評委會全由婦女組成,初創(chuàng)時意在獎勵婦女文學創(chuàng)作,后來把頒獎條件調(diào)整為“最富想象力”的作品,男女均可參評,但女性因素依然強烈。
去年該獎的得主是法國男作家和男翻譯家西爾萬·普呂多姆(Sylvain Prudhomme)謳歌男人自由的小說《在路邊》(Parles routes)。
《奮六》獲美第奇獎
四十七歲的法國作家克洛艾·德洛姆(Chloé Delaume)11月6日以反思女權主義的小說《 合成心臟 》 (Le Coeur synthétique)獲得了美第奇獎的法語小說獎。該書主人公是四十六歲的婦女阿德萊德,無法忍受孤獨,急于在婚戀市場上將自己折價出售,卻自感背叛了女權理想,未能像真正的女權主義者那樣冷對孤獨。
該獎去年頒給了法國作家呂克·朗(Luc Lang)的小說《引誘》(La tentation)。
今年,《人群中一個孤獨的行者》(Un andar solitario entre la gente)為六十四歲的西班牙作家安東尼奧·穆尼奧斯·莫利納(Antonio Mu?oz Molina)贏得了美第奇獎的外語小說獎。
此外,五十一歲的挪威當紅作家卡爾·奧韋·克瑙斯高(Karl Ove Knausg?rd)憑借自傳體非虛構小說《我的奮斗》(Min kamp)第六卷的法譯本《奮斗結束》(Fin de combat),獲得了美第奇獎的隨筆獎。
《奮六》厚一千一百二十頁,法譯本超過了一千四百頁。在這一卷中,克瑙斯高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除了個人經(jīng)歷和家庭生活,書中還有動輒好幾百頁的宏論,涉及小說理論、詩歌分析和歷史反思,包括對晚年漢姆生和青年希特勒嚴肅而深刻的考察。
今年9月18日,克瑙斯高在挪威出版了小說新作《晨星》(Morgenstjernen)將超自然現(xiàn)象、氣候危機、末日驚悚元素,以及關于生命與死亡的哲學思考融為一體。
這是在《我的奮斗》結束之后,克瑙斯高九年來出版的第一本小說。
怎樣才算團結
今年的法國文學頒獎季正逢國家進入第二次全面封鎖,多種文學大獎因此宣布延期,以與被迫關門的實體書店“團結一致”。
文學獎是圖書市場強大的助推工具。一旦開獎,讀者如果轉(zhuǎn)向網(wǎng)店購書,開不了門的實體書店將失去可觀的收入。
決定延期的大獎包括法蘭西學院小說大獎、協(xié)約獎和原定11月10日揭曉的法語頭號文學獎龔古爾獎,以及龔古爾獎的小弟弟勒諾多獎。
它們將等到政府放松封鎖、書店可以開門納客之后,再宣布各自的獲獎者。
有人批評費米娜獎和美第奇獎不延期就是不團結。
費米娜獎主辦方辯稱,及時甚至提前開獎,以此支持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幫助作者、書商和出版商共克時艱,正是大團結的表現(xiàn)。讀者需要精神食糧,書商需要銷售進賬。實體店雖然關門了,但網(wǎng)店和超市不關,到這些地方都能買到書。開了獎,賣了書,買了書,也讀了書,安安全全,開開心心,不就是團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