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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冉正萬:無限的虛構和有限的小說
來源:《創(chuàng)作評譚》 | 冉正萬  2019年04月10日08:36

給自己的小說命名,也許為時尚早,但如果這種命名對今后的寫作有利,那么早一點命名又是很有必要的。這個命名總有一天會被別的名字代替,比如當我不再寫作的時候,或者當我去世以后。當然,也有可能到那時根本就沒有人再來讀我的作品,那么我的命名就會像昨天的蝴蝶消失在姜姜荒草中了。還有一種可能,我在這里慎重其事地給自己的小說命名,弄不好這個名正好可以成為把棲,讓某些人拿起它對我的作品甚至人格進行攻擊。這是一個“可能”的時代。任何一種未知和已知的可能都會在今天或者明天發(fā)生。但不管明天如何,我都想給我的小說命名,我叫它“有限小說”。

十九世紀尤其是十八世紀以前的文學大師們,他們出門只能乘馬車或蒸汽機車,他們要旅行或者拜親訪友,可沒現(xiàn)在這么容易。他們的生活空間和現(xiàn)在比起來,是多么狹小?,F(xiàn)代人的地理生活空間越來越寬廣了,有錢人都已經上太空旅游去了(比如美國富翁蒂托)。但我們痛苦地看到,從前的大師們生活空間相對狹小,可他們的精神空間卻是那么廣闊,像托爾斯泰和福樓拜這樣的文學巨匠,他們的精神空間是整個人類和世界。而現(xiàn)代作家的生活空間寬了,充滿了各種可能和選擇,可他們的精神空間卻顯得那么狹小,他們的大腦似乎已經裝不下太多的事情,像國家、民族、世界這樣的詞語,在他們的精神空間里越來越只剩所指的功能,而不再有能指的想象了。他們更喜歡的是一些“細小”的具象的詞,鳥飛翔的姿勢,麥穗的顏色,身體的感受,某種曲線等等?;蛘呖梢哉f,現(xiàn)代人的生活空間并沒有拓寬,只不過是生存空間拓寬了。這是人類掠奪自然的結果,表面上是科學進步使人類走上了不歸路,實際上卻是因為人在自然面前的自我膨脹已經不可抑制,已經成了精神領域和潛意識里不斷復制和遺傳的基因。世界存在的條件足在運動中保持平衡,人類有所得的同時,必然會有所失。

但是,我并不認為可以因此來指責當代作家,我認為這是無可指責的。因為這是這個“可能”的時代所具有的屬性之一,這是當代作家共同的宿命。如果說描述精神空間廣闊的作品最好是長篇巨制,那么反映我們這個時代最適合的作品就應該是短篇。因為生存空間的廣闊反作用于人時,只會讓人更加自卑,增加了人的無所適從以及深深的危機感。普通人是這樣,作家也是這樣。精神上的局限,已經不可能產生長篇巨制。出文學巨匠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出文學大師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了,如果有,這個大師我相信也是寫短篇小說的大師,而不是其他。寫其他最多可能制造出幾個名人。寫作者不再可能像前輩們那樣思考,即使有那樣的思考,寫出《復活》寫出《追憶似水年年》,在沒心沒肺的讀者面前你也很難獲得共鳴。這是雙重的無奈,但恰恰也是現(xiàn)代文學獲得創(chuàng)新的動力。

由于現(xiàn)代小說描述的主要對象不再是現(xiàn)實世界,而是這個現(xiàn)實世界后面的種種可能性,真正的作家以虛構的力量來接近真實,來向世界的本質靠攏。作家想象力的高低越來越成為評價作家優(yōu)劣的標準。強調虛構和想象力的重要性也就等于承認世界的復雜性和不可復制性,作家描述的借界有知夢景,只是比夢景真實,比現(xiàn)實生活更豐富。但是在世界本來的豐富性面前,作家的任何虛構和想象都僅僅是一種或幾種可能,而不是所有的一切。虛構對個人而言是無限的,對可以虛構的空間則是非常有限的。就像一滴水里有一枚太陽,但真正的太陽絕不僅僅在一滴水里。我覺得可以虛構的“空間”比宇宙更無邊無際,又像時間一樣無始無終。某種意義上講,虛構似乎還是物質的,它既可以描述,也可以觀摩鑒賞。在現(xiàn)實生活越來越豐富的情況下,虛構給人帶來的精神享受也就越來越大。因為虛構就是創(chuàng)造。

當我寫出了幾十個中短篇之后,我痛苦地感到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寫每一篇作品之外更多的東西。每一篇作品都在一個有限的、局部的塊狀的生活空間里,它們已經足夠表達我對世界的理解。寫作過程中的虛構有時自己也感到離奇,但寫出來之后,我立即發(fā)現(xiàn)這僅僅是一種或幾種可能,而不是虛構的全部。我當然想突破這種局限,使作品的內涵更深刻,讓文本具有多重性和更多的可能。但最后往往總是徒然長嘆。我越來越覺得我能寫什么是有限的,能寫多長是有限的,這輩子能寫多少也是有限的。于是產生了一種也許是沒有志氣的想法:能把“有限”的東西寫好,或者寫出那.點有限的東西,自己就應該滿意了。因為想象力作為一種力量,它的能量的確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與無邊無際的虛構的可能性比起來,它又是多么單薄和微不足道。寫作中的虛構,僅僅是撬起另一片空間的支點。這恐怕也是為什么每一篇作品在完成以后都會有一點小小的缺憾,而不是絕對的完美。追求完美是天賦人權,但完美是無邊的。上帝本來要在第七天思考這個問題,可到了第七天他累了休息了,于是把這個問題留給了人。

我想申明的是,我并不希望別人來承認這種有限,這只是我個人的理解。很多想象力極為豐富的作家,他們砍瓜切菜一般把這種有限性一直追到天邊。我得承認我沒有那樣的本領,這是天生的,后天的學習僅僅是開發(fā)這種能力,不可能通過學習或者別的渠道去掌握。不過我仍然要說,“天邊”不是有限的結束,而是另一種有限的開始。想象的天邊還有九重天,九重天外還有萬重天。

常常想,作為貴州作家也許應該有自知之明。如果長期在這塊土地上生活和寫作,是不太可能大紅大紫的。中心話語權不在自己手里,同時由于沒有集團優(yōu)勢而讓人覺得了無聲息。在經濟集權的時代,經濟落后、地域偏遠的作家,已經逐漸淪為這個圈子里的弱勢群體了。這也是一種有限。一種和寫作本身并不相關卻客觀存在著的有限。